蘇念陽似乎忘了，我高她近一個頭，手臂也比她長得多。

真打起來，我伸手攔住她，她的巴掌根本碰不到我臉上。

我順手又還了她一巴掌。

她捂著臉，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退後幾步，指著我大聲罵道：“你這個討人厭的傻子，早知道當初就該在河裡淹死你。”

聽小荔說，我落水前，蘇念陽真打過我幾次，後來才消停一些。

現在看來，消停是因為鬨大了。

見蘇念陽受了欺負，她的丫鬟放開小荔也衝了過來。

她伸出雙手狠狠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穩往長廊外摔了出去。

長廊外，是一塘種著荷花的稀泥。

我的衣裙掛住了長廊一處木楔，發出撕裂的聲音。

我甚至已經在想著一會兒該怎麼清理爛泥，卻突然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撈了回去。

眼睛一花，我倒在了那人的懷中，帶著冷冽的味道。

蘇念陽惡人先告狀：“你是侍衛嗎？這個女人打我，你快把她抓起來。”

小荔還嘴：“是她顛倒黑白，我們可以去找太後定奪！”

聽小荔提到了太後，蘇念陽扭頭就要走，走前還不忘威脅我。

“蘇如月你等著，看我回府怎麼收拾你！”

“你叫蘇如月？”

低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熟悉的讓我心頭難受。

當真是冤家路窄。

我連忙站好，對孟九安福了福身子。

好在衣衫撕開的位置在衣袖連接處，我隻需用手掩住就能遮住我的狼狽。

“是，我是蘇尚書的女兒蘇如月，多謝公子相救。我……我先走了。”

“且慢。”

“公子還有何事？”

“……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又何苦，現在想起我。

我不想與他糾纏，覺得不如一次說清更好。

抬起眸子，我坦然平視孟九安探詢的目光。

他的目光宛如實質，從我臉上一寸寸滑過。

我知道，他在尋找流月的影子。

可是他想找的人已經死了。

那個愛他宛如神明的流月，魂飛魄散了。

“公子的故人已不在人世？”

他有些激動：“你如何知道？”

“若她活著你自然可以去找他，犯不上對我一個陌生女子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

“公子，往事如煙，過去就是過去了，總歸是煙消雲散。”

“我不知你們過去發生過什麼事，但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你拉著說些讓人誤會的話，讓人聽到瞭如何是好？”

他眼中的光黯淡了下來，嘴唇動了動，最後隻低聲說：“抱歉。”

“公子節哀。”

說完，我也忍到了極限，轉過身不讓他看到我眼眶中的淚水，匆忙帶著小荔離開了。

小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捏著拳頭悄悄問我：“他欺負你了？”

見我搖頭，她還不信。

“那小姐為什麼哭了，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難過？”

當然難過了。

要將曾經揉進心裡的人再剜出來，當然會痛。

小荔問不出緣由，就想先替我化妝。

她打開尚書府帶來的妝盒，發現裡頭的東西竟然都碎了。

紅豔豔的胭脂和眉黛混在一處，黑紅相間，就像是鮮血沾染上了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