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寰小說_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藍寰小說_ > 修仙的儘頭是打工 > 第3章 左手人間 右手地獄在線免費閱讀

第3章 左手人間 右手地獄在線免費閱讀

送走亡魂,師徒二人周身都鬆快起來。

師父背手走在前:“小傅,今天還是挺能說的啊,都要和小鞍不相上下了。”

師父,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和一個馬鞍子比啊,傅溫隻是這樣想著撓撓頭,嘴裡慢慢吞吞擠出一個“唔”。

“可是師父,你說這人世間的男女,是父女、是骨肉、是伉儷,為何不能平等相待呢?隻是因為男子氣力更大?”

“也許吧,如果女人一拳就能乾倒一個男人,那隻會造成力量懸殊下的又一種不公。什麼時候能夠平等?也許要等偉大變成渺小,漫長定格成瞬間吧。這需要彙整合百上千年的時間之力推動著這世上的種種運行之道不斷變化才能達成。她的孫女或許會因為這個時代不能有得償所願的人生,但下個百年呢,下下個百年呢?我相信,平等就像陽光落下一樣,高處、低處都會無差彆沐浴。那個時代,願咱們這不老無病之身,能替她們看到罷。”

師父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拍拍傅溫的肩膀:“小傅溫啊,莫感傷。你可知道這婦人要投身轉世的是何身份?”

“請教師父。”

“她這一世生在顯赫之家,而立之年會主宰欽天監,依據星象給皇帝獻計遣散一批宮女,後世內務府也一直將人數維持在這個降下來的數量。她生就為女子而來,下輩子是,下下輩子也是。聽到這些,你可欣慰?”

“一個不信命運鬼神之說之人,用天象玄學糊弄那皇帝老兒,實實在在地解救了女子於高宮深牆之中,妙啊!”

話音剛落,忽聽得一聲:“兩小廝在那裡擠眉弄眼地低語作甚,還不來迎本官。”

一頭戴官帽、長鬚緋袍的官員邁著方步走進門來,官袍的腰部被撐成圓圓的球狀。

師父作勢應和道:“敢問大人到此有何公乾?”

“與你何乾,有好酒好菜隻管端來。”那官員眉間似擰著千般不悅,說著在桌前坐下,眼裡全是對這裡種種寒酸跡象的鄙夷。

“掌櫃”也不緊不慢行至桌前坐下,將手中的命盤放於桌上。

“大膽奴才,敢與本官同坐。”官員一巴掌拍在案上,想是常年拍驚堂木的功底,連桌上的鑒魂燈的燭火都開始搖擺起來,傅溫又開始為桌子擔心。

“趙明遠,四十七歲,阜城知縣,祖籍墨陽,二十中秀才,二十又五進士及第,捷縣八品縣丞做起,如今官至五品。如今手下正審的案子是阜城扶餘縣屠戶傷人案,是也不是?”師父一句緊似一句,言語間儘是逼人之勢。

趙明遠麵無他色,反是指著掌櫃鼻子質問:“是誰派你來的?張信風還是趙東籬?你們一個個的,一個個都看不得我好!看不得我受賞識,看不得我平步青雲,你們這是眼紅、善妒,你們這幫小人!快說,是誰派你來的!”

見那趙明遠唾沫橫飛,就要揪到師父的衣領去了。櫃上整理命盤的傅溫竟是瞬時移到官員的背後,把他那定身咒一揭,那一團撲騰閃動吹鬍子瞪眼的肉球立馬停了下來,停了半刻,顫栗著沉沉往凳子上坐去,竟是冇有坐穩,凳角一斜,一聲巨響,跌倒在地。

那官員就勢趴在地上:“這,這麼說來,我已經死了?這麼說來,哦,不……”

他突然緩緩站起,語氣複又平靜下來:“我死了,你們又是誰?看樣子不像是地獄的鬼差,你們定是接我上天做仙人的吧,想我治下安寧,百姓安居樂業,又受民眾愛戴。這樣的功績,不做仙人,來世也是非富即貴之命吧,快快與我講來!”

“治下安寧,民眾愛戴?趙知縣,這些府上門客的說辭,您都信了?”掌櫃挑眉。

“若不是我治民有方,怎能調任阜縣這樣大縣的縣令,我家裡還有百姓送的‘萬民匾’,我…”趙明遠臉色漲紅,欲找出更多的佐證。

“趙知縣,您要是受百姓愛戴,為何被敬仰您的百姓刺殺而亡呢?”掌櫃百無聊賴地翻翻命盤。

“我被刺殺?這怎麼想來?張趙之流也隻是想扳倒我,刺殺?冇有的事 !”趙明遠擺著手後退,耳朵因為這樣的謊話都開始抽動了。

“要我信你?先問問你脖子上那把刀信不信!”掌櫃雙手托起頭來,頗乖巧地望向對方。

“刀,什麼刀?”趙明遠略略一低頭,餘光便看到了脖子上的一把剔骨尖刀,那緋色的袍服竟從領口到胸襟、下襬都地圖似地洇滿已凝成褐色的血跡,那顏色在明暗的交職間像是從脖子到全身都被豎著劈成兩半一般。

因那刀口砍得格外深,應當是已砍入骨頭,因此刀穩穩架在脖頸之上,那刀刃兩側的血肉向外翻卷著,半側脖頸幾近隔開,甚是可怖。但師徒二人這場景見多了,既無驚懼、也無獵奇之色,所以那趙明遠到此刻才覺察到自己這些異樣。

“這,這,肯定是有刁民加害本官!”趙明遠倒有幾分血性,說著伸手欲去把那彎刀拔出來,不成想卻拔了個空。

“你說的刁民,就是那趙屠戶吧。”掌櫃的胸有成竹,像是個掌握所有證據的判官。“你侄子強搶民女、霸人田產、最後連人家一個豬肉攤子都天天去鬨事,一路告到你這裡,卻被你插進一腳,反而判趙屠戶賠償他二百兩銀子。這樣的案子有多少,你數的清嗎?這不是第一起,卻是你手裡的最後一起,這把刀,你罪有應得!”

“哈哈哈哈。”趙明遠捉不住那刀,反而仰頭大笑:“不就是下地獄嗎?我又何嘗不是早早就在地獄中了。”

“趙明遠,父親給我取這個名字本意是心如明鏡、寧靜致遠。誰曾想,誰曾想!”趙明遠癱坐喃喃道:“想當年,我一身才學,隻想為民請命。可我越是勤政、越是清廉,似乎敵人就越樹越多,常有謠言四起,又惹得百姓誤解,甚是心寒。俸祿微薄、屋小家貧。可這樣也常被各路拉攏,心力難支。當貪丨官好啊,吃喝不愁,金錢美女,方纔發現這官丨場的本來麵目,就是如此啊——弱肉強食,成王敗寇,能活著就是本事。弱肉強食本就是造化使然,仁義道德不過是愚人的枷鎖、權謀的外皮、富貴的玩物。所以官丨場險惡,我就是惡的那一部分。也叫那些隻讀聖賢書的臭書生、隻懂五倫綱常的爛魚蝦知道知道,什麼是官場、什麼是人心!”

“啪、啪、啪。”掌櫃的連擊三掌:“講得好,講得好!你所謂的惡,非造化弄人,隻是你的咎由自取。仕途本就是一場賭博,要賭上自己的學識家底、禮義廉恥乃至自己和家小的身家性命。做人難,做好人難。做官難,做好官更甚。你看著這燃燒的蠟燭,火光向上,眼淚向下,生而為人本就不易。想要為著世間帶來光,就是要以燃燒自己為代價。可惜了,你上山時,還是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少年,下山時卻成了啖血食肉的惡虎本身。也罷,你的時間到了,該上路了!”

正預備喝下傅溫斟好的茶水,卻聽掌櫃的道:“且慢,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或是願望?”

趙明遠思忖半晌,眼睛一亮:“什麼願望都可的話,我想活,我要再活一次!”

“可以!”掌櫃的話音剛落,一個響指,眼前的趙明遠就化作一股煙消失了!

“師父,還能這樣?”傅溫已到客棧月餘,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操作。

阜縣,城郊。

一波出殯隊伍在起起伏伏的哭聲中敲敲打打,揚起的紙錢隨風翻飛,在靈柩周圍縈繞下落,這是孝子散給沿途小鬼的“買路財”。一群戴孝之人哭聲震天,頗有與那嗩呐一較高下之意。

抬棺的王六昨夜冇睡好,今日抬棺這一路眼神就有點飄忽,忽聽得在吹打聲中突聽得棺內的“扣扣”之聲,也不甚在意,直到後來棺內撞擊、撓抓聲愈發大起來,一顆心竟在胸腔中拚命撞起來。

“裡麵有聲音,鬼啊!”想不到肩寬腰圓的王六竟是如女子一般的尖細之聲,其他杠夫聽到這一嗓子,也意識到自己先前絕非幻覺。幾人約定好大號三聲,齊齊扔下棺材逃開。

沉重的棺槨應聲落地,灰塵四起,哭聲也在這聲重擊中戛然而止。隻見那吹打隊伍也都顧頭不顧腚地四散逃走,隻有孝子和親戚們恍然又憤怒地呆在不遠處觀望。

腰纏麻繩,身披重孝走在隊前的長子端著牌位顫顫巍巍到棺前檢視,還未走到便聽到裡麵“咚咚咚”伴隨咆哮之聲。“鬼啊!”孝子扔下牌位逃去,其他家人、親友見狀也都紛紛扔下手中的傢什活計,有多遠跑多遠。

不錯,這正是趙明遠的送喪隊伍。

如今,他在這館死而複活,終於成就了心願,這成真的願望卻可笑又可怖。

他那怕事的長子堅稱那棺內是“妖魔作祟”,不肯再接近靈柩一步。繞道給父親的墳塋裡葬了衣冠塚,新刻了牌位放置宗祠。至於那口作響的棺材,也請人做法事後扔到亂葬崗去,抬棺人也覺晦氣,到家是各吃一個月齋不提。

撓抓到指甲都禿掉的趙明遠,這一次竟是力竭之後活活餓死。

五日後,風棲客棧。

趙明遠飲下須臾茶,向著掌櫃手指西側的暗處走去,約莫四十九步後,在微弱的光線裡發現一扇門,推開,門外是一個碼頭,一條望不見儘頭的河,河水遠流卻並無水聲,像是時間隨著定格的風在這裡停滯了。

隻見他整理衣袍,帶著一股堅定的神氣走上碼頭,剛走幾步就聽到後麵的門合上了,那聲“吱呀”忽讓他腰膝有些痠軟,黑漆漆的河邊上飄著一層迷霧,這就是去往陰曹地府的路麼,剖心、割肺?不知將麵臨什麼樣酷刑的趙明遠不禁打了個寒噤,往後退了幾步,不曾想腳下卻一空,險些掉落。回頭一看不要緊,趙明遠倒吸一口冷氣!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