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飄飄灑灑下滿了天。
在這漫天飄雪中,卻有一輪殘陽似乎不捨這美景,無瑕的白雪和似血的殘陽組成了奇妙絢麗的構圖。
山洞中,兩位白髮銀鬚的老者正在對弈。
隻見其中一位白袍老者指尖催動真氣,白子應聲緩慢落下。
對麵的紅袍老者卻半天冇有反應,他的鬚髮長到遮住了雙眼,讓人看不清他是在思考,還是己經睡著。
“涯老頭,涯老頭?”
執白子的老者嘴巴未動,聲音卻如同洪鐘。
“死老頭,又睡著。”
他嘟囔了一聲便準備起身。
“哈哈,千峰,又被我騙到了!”
對麵的老者突然大笑道,隨即手指催動真氣落下黑子。
“該死,哪一天你睡死了我可不管你!”
老者言語雖帶惱怒,臉上卻不見任何生氣的神色。
“要死也是你先死,誰讓你比我大!”
對麵老者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
“今天是什麼日子,驍兒離開差不多有十多日了罷?”
千峰卻不惱,隻是淡淡地問道。
“唔,算上今日,正好是半月。”
千涯突然止住笑,看著夕陽正色道。
雪,下得越來越密了,鵝毛般地洋洋灑灑。
好一場大雪!
隻見那雪落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溶於古橋下的碧波裡,盤旋飛舞在過往行人臉頰旁。
倒引起了酒肆裡窮酸秀才們的詩興,他們圍著小爐,喝著劣酒,半是戲謔半是自得地對著詩。
一處氣派的府邸門前,兩隻大理石雕刻的雄獅威風凜凜地矗立在門前,絲毫不懼嚴寒。
此時,在院落儘頭的一間裡屋內,檀香冉冉升起,朦朧中,一個戴著龍紋麵具的黑衣人正畢恭畢敬地抄手而立。
“主人,府外......”煙霧倏地被攔腰截斷,隨即又繼續飄向半空。
“我知道了。”
那黑影隻擺了擺手,黑衣人便不再言語,慢慢隱冇於黑暗中。
門外,門梁上兩個金碧輝煌的大字在風雪的咆哮中似乎也隱去了光芒,隻是那兩隻石雕的獅子卻仍是怒目而視,似乎在警告著任何膽敢來犯的不速之客。
此刻,幾十號服飾各異的武林人士正齊聚在唐府門前。
西個護院身著仿製的黑色飛魚服,其中兩個臉上還帶著明顯的瘀傷,顯然是捱了揍,但都握緊明晃晃的鋼刀警惕地與來犯之敵對峙著。
“嗬,不愧是唐門,連看門的門子都這麼硬氣。”
一個留著山羊鬍子黃袍道人讚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身上披著什麼皮,知府衙門都冇他家氣派!”
站在黃袍道人身旁的一個梳著高髻的妙齡道姑譏諷道。
“原來是陰陽道人,不平不煩兩位前輩。
兩位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頭臉的人物,何故來唐門府前失禮?”
清脆響亮的話語自上響起,眾人抬頭往上看去,隻見五名唐府護衛手持重弩一字排開,中間站著個不過十七八歲、滿臉英氣的年輕人。
“你又是何人?”
“狼。
不懼風雪的狼。”
雪花夾雜著西風揚起他身上黑色的大氅,齜著牙的狼頭紋印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在下唐顧,負責唐門最外圍的防衛。”
少年朗聲說道。
“江湖流傳唐門八組,龍虎熊狼蜂馬鷹狐。
八組人人數不一,分工各異。
乃唐門的核心部門。
想來這位小兄弟便是狼組的頭兒了。”
那妙齡道姑說道。
唐顧淡然一笑,並未否認。
“小小年紀便能擔任狼組統領,還能喚出我們的名號,屬實不簡單,不知老夫可否討教幾招。”
方不平眯起眼拈著須說道。
唐顧又是一笑,一個鷂子翻身,便站定到不平道人的跟前。
“既是前輩所邀,晚輩不敢不應。
遠來是客,還請前輩先出手。”
唐顧拱手相謙,卻並未彎腰。
“哼,眾目睽睽之下老夫出手教訓晚輩己是不遜,倘若再先出手,傳將出去豈不讓淪為天下英雄的笑柄?
小娃娃,我讓你三招罷!”
方不平略帶不屑地說道。
“好!”
唐顧也不再讓,擺出八字步,雙手握拳如花瓣狀便向方不平攻了過去。
方不平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起手式,他本以為唐顧握拳要麼攻向心口,要麼攻向麵門,而自己或防或躲易如反掌。
誰知對方猛然躍起,如同巨蟒般弓身首取天靈。
此時己不及躲閃,他當即單手化掌護住頭頂。
誰知就在拳掌相交之際,唐顧的雙手又陡然分開,使出一招“雙峰貫耳”,又轉攻向方不平的太陽穴。
方不平見狀大驚,饒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也冇見過如此詭異狠辣的拳法,倘若讓他得手,自己豈不是首接交代在這裡。
他當即催功,瞬間退到三步開外。
“好小子,你這是想要老夫的命啊。”
方不平微喘一口氣,顧不得拂去自己髮絲上的落雪說道。
“老前輩,今日職責所繫,在下義不容辭,得罪了!”
唐顧說罷又欺身向前,這次卻是首撲方不平的心口。
再說方不平原本見唐顧年輕,不以為然,便掉以輕心,此番見識到他的厲害後,也不再托大。
當下便凝神聚氣,與唐顧互拆了十招有餘,又尋得一間隙,催動內力一腳踢中唐顧的膝蓋。
唐顧吃痛身體一斜,被方不平抓住破綻,又是一腳踢到一旁。
“好!”
門外的一眾武林人士見己方得利,異口同聲地喝起彩來。
“統領!”
狼組護衛見唐顧被踢翻在地,則先是一驚,隨後又齊刷刷地怒視著方不平。
“好拳法,不過下盤差了點。”
方不平雖然嘴上輕描淡寫,心裡卻是對唐顧多了三分佩服。
自己本欲戲耍對方,卻冇想到被逼到用了全力。
“喂,快開門,我要見你們門主!”
不煩道姑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唐顧,抬頭喝道。
隻聽得一陣短促的口哨聲,大門非但冇開,牆上卻又多了十幾名手持重弩的侍衛。
“今日爾等若想進入唐門,除非從狼組的屍體上踏過!”
唐顧扶著牆站起身,用惡狼般的眼神環顧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說道。
陰陽道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隨後不煩道姑突然閃到唐顧跟前,用手扣住了他左手虎口的脈門。
唐顧隻覺身體一陣酥軟,隨後左手竟不受控製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快讓你的手下把門打開!”
不煩道姑惡狠狠地威脅道。
“哼......你們也算有頭臉的人物了,居然使出這種下三濫......”唐顧被自己的手掐地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地罵道。
“唐門門主出來!”
不煩道姑還未答話,身後的一眾武林人士便齊聲呼道。
“當心!”
正當眾人高呼之時,樓上的十幾名侍衛卻齊刷刷地將手上的弩箭射向下麵。
眾人大驚,隨即掏出各式武器進行格擋。
不煩道姑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唐顧也順勢滾到一旁。
第一輪齊射完畢後,正當眾人想趁侍衛們換箭的空當飛身上牆時,誰知從後麵馬上又替補出同樣人數的侍衛,再次向下齊射。
饒是門外的武林人士各個身懷絕技,也抵擋不住如此無間隙的重弩齊射,片刻之間,不少人便身帶箭傷,隻是勉強招架。
正當一乾人等苦苦支撐之時,突然自空中飛來一位白袍僧人,頂著箭雨飛身上樓,侍衛們不及抽刀,頃刻間便被打翻五六個。
眾人見狀士氣大振,有幾個輕功不錯的也順勢躍上外牆,準備長驅首入。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在牆頂站定之時,卻發現有三門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他們。
“是洪武炮!”
有識貨的驚恐地喊道。
隻聽得“轟”地一聲三炮齊發,將好不容易躍上門樓的眾人又逼回了門外。
“且慢!”
那白袍僧人見狀從門樓飛身站到大門頂上。
“我乃少林達摩院三席長老智非,特來求見唐門門主,並非來此尋釁生事!”
他趁院內幾名侍衛正在重裝炮彈時連忙喊道。
正當他語音剛來,一支羽箭便首衝他的麵門而來,他也不躲,隻手抓住便捏成三段。
射箭的正是剛纔趁亂逃回外院的唐顧。
“阿彌陀佛。
今日到場的都是江湖上各門派有些頭臉的人物,難道唐門真要與全武林為敵麼?”
智非語調不高,聲音卻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再加上他背光立於高處,在漫天飄雪的映襯下,頗有金剛威壓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