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明昭看文一目十行,以致於她忽略了她“孤明昭”喪心病狂的程度。
門內大多為北州各世家子弟,而門外則大多為背後毫無倚杖,全靠靈根不俗通過一年一度的弟子大選,從掃地慢慢升為正式弟子。
孤明昭淨挑軟柿子捏,彆家那些掀不起風浪的小宗門便罷了,可她連自家柿子都謔謔。
使喚外門弟子端茶倒水那都是小事,孤明昭最愛威逼利誘弟子們違反宗規,不是讓他們去宗門禁地抓妖獸,就是讓他們排隊越級掃“天榜”。
“天榜”是宗門弟子排行榜。
如今孤明昭金丹七階位居第三。
掃天榜,便是讓他們發出挑戰。
說是挑戰,那外門弟子上了榜單便是被孤明昭錘著打漲經驗的份。
即便如此,仍是有數以萬計的少年人擠破腦袋想進孤家宗門。
不為彆的,外麵大宗門,體修,劍修,死到臨頭還在畫符咒的法修……唯有他孤家雪道仙宗主修的是意,體劍法等皆是輔修。
意念如刃,識海無垠,意誌堅則萬物伏。
以意滋靈魄,則靈力生生不息……說白了就是心智堅定、藍量高。
那慌張逃竄的門外弟子以為是孤明昭又來掃天榜。
不一會,她腰間垂著的那枚宗門通訊靈紋木牌像受了刺激似得瘋狂抖動起來。
宗門論壇。
道友甲:快去向師兄請假,那瘟神又來了!
道友乙:不是吧我還在月寒山嗚嗚嗚通知我師姐今晚不回來了,我怕路上碰見她!
她搶過我妖獸靈石!
道友丙:你這算什麼,我可是上過天榜挑戰過孤明昭!
然後我得到了一條新腿……道友丁:天榜加一,我是新胳膊。
………道友戊:……在下是新弟子,敢問各位師兄師姐,這孤明昭如此作惡多端,峰主不管嘛?
道友甲:這位師弟,你可有所不知啊。
甲正準備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木牌一震。
虛空飄蕩著格外顯眼的金色字體。
蘊藏陣陣靈動。
仿若是字體的主人就浮在半空。
孤明昭:真熱鬨,這雪鬆峰我許久不來,勞煩問下,辦事堂怎麼走?
道友甲下線。
道友乙下線。
道友丙、丁……下線……下線……下線。
宗門無人。
道友戊疑惑未解,這時,指尖木牌輕微一動。
他眼簾輕輕一掀,澄澈的眼眸裡浮現出些許興味。
是甲道友,“唉,適纔不方便,師弟,你冇發覺‘孤’這姓氏有多少見麼,那孤明昭可是我們宗門師尊之女啊!”
“更何況她打著給師兄弟姐妹們提升經驗的幌子,逼迫我們應下挑戰,峰主他哪管得了這麼多。”
“總之師弟你見著她跑就對了,欸,對了,我叫陸任霞,喊我陸師兄便可。”
“多謝陸師兄提點,在下扶毓。”
那頭孤明昭才問完冇幾息,整個宗門論壇也是逃也似的下線了。
冇其他法子。
孤明昭穿來不過半個月,時間都用去找應雪了,不認得半點路。
最後繞著整座雪鬆峰乘劍飛了三圈,纔在各院係和鬆樹林間裡找到辦事院。
一抹淩厲劍光在天空閃過。
院裡剛領完任務抱著竹簡的幾個弟子下意識抬頭一看,尿快被嚇出來。
孤明昭表情陰惻惻的掛了一身風雪,像個地獄歸來的修羅,踏著一柄長劍,她身後還有個穿著黑外袍一看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人,首衝他們而來!
弟子們嚇傻了。
刷刷幾聲。
那三五個躲也來不及的弟子僵在原地,隻覺得側身一涼。
孤明昭己經踩著劍飛進堂裡。
還冷若冰霜地罵了他們一句。
“一群蠢豬擋著門乾什麼?!”
孤明昭一走,他們終於回過神來,冷汗淋漓。
抬手一摸,太好了,冇受傷。
雪風一刮,弟子們再一摸,那大襖子簌簌漏風,早分層了,心也涼涼的。
堂內人一看是孤明昭,還是氣勢洶洶提著劍的孤明昭,紛紛讓出一條道。
議論裡帶了些不同的聲音。
“這尊煞神怎麼來了?”
“哎呦離遠點彆惹她。”
“等一下,她拉著那個是誰?”
“我們宗門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看的人,像,像神仙?”
“我去,那張臉可真,真……像個仙子?”
女弟子隨著人群往外退,又忍不住頻頻回頭。
“仙……?
怕不是煞神的爐鼎。”
男弟子冷哼。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那蓋著黑袍的少年敏銳地側眸,波瀾不驚的黑眸像沁在萬年寒冰裡似的斜了他一眼。
男弟子喉嚨滾了滾,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同時不禁疑惑,聲音壓這麼低他都能聽見?
那人的修為……連築基都不是吧?
應雪攏了攏絨帽,將自己藏得嚴實了些,手腕還被孤明昭拉著。
風風火火往裡闖。
孤明昭往台前幫忙打理的小弟子扔出五十顆靈石。
“煉境榜單添個人。”
“少、少主……”“如何?”
“這事……”那弟子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憋紅著臉去看大老闆臉色。
話事人不是他。
孤明昭懶得去為難,順著他的視線偏頭。
堂主滿臉不屑,正眼都不瞧,自顧自給木桌上的紙敲章。
他有幾分背景,屬於孤明昭能惹,但惹起來不太方便的硬柿子,偏偏又刻板的很,條條規規在他這兒都是死的。
孤明昭帶著應雪踏劍闖了地盤,這堂主底氣十足,並未大驚小怪。
可她連祝家都捉弄,對付這批人,隻是手段軟硬的區彆。
“為何不可?”
“為何可以?”
堂主不答反問,終於抬頭。
“彆說你少主,那就算是宗主來我這也得按規矩來,隨隨便便往名單上加人,是想讓人知道我們宗門不守信義,不公平不公正嗎?”
孤明昭這人他早有耳聞。
跋扈紈絝。
還想藉著這事教育幾句。
哪想孤明昭一句都懶得聽,“走流程是吧?”
堂主一怔,狐疑地點頭。
孤明昭瞭然。
她按了按太陽穴,朝桌後一外門弟子勾勾手指,“介紹一下,去煉境是什麼流程。”
被指的外門弟子一慌,往右扭、扭、扭。
“彆躲了,就是你。”
躲不掉的外門弟子天塌了,不太情願地開口:“……回少主,每一輪煉境人選都是天榜前百名自願選擇是否進入,榜單需要經過堂主稽覈。”
孤明昭這下明白了。
這榜得應雪自己打,她做不了弊。
那堂主意有所指地接著哼道:“有個好爹真是什麼廢物都能跟著沾上好處,那煉境也是想進就進麼。”
“可彆死煉境裡了。”
邊說,邊瞅了應雪一眼。
應雪抿唇不做聲,長睫半遮半掩遮住眸光,不知在想什麼。
倒是孤明昭正要拉著應雪離開,聽見這話,腳步一頓黑下臉來。
她忽然想到什麼,反倒露出些笑意。
“我記得,堂主的弟子在天榜五十。”
堂主料到她的意圖隻覺得荒唐,目光強硬迎上,半分不讓:“正是,難不成少主想帶著這築基都冇有的廢物挑戰金丹一階?”
他笑道:“我勸少主可彆不自量力了。”
“老登話可彆說太早。”
孤明昭單手召出一道劍光。
應雪眼眸一顫,任由身前的少女纖手抓著他的腕部,授力騰起。
在眾人驚呼聲中,長劍破空。
兩道玄色的身影飛入漫天大雪,孤明昭衣袂翩翩,墨發翻飛,麵容冷凝。
她自上而下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裡,“讓你徒弟準備準備掉去五十一吧。”
雪,揚揚灑灑。
底下一片嘩然。
有弟子緩過神來,驚詫道,“築基打金丹?”
他師兄嘖嘖矯正:“還冇築基呢,是練氣。”
“這……這怎麼可能?
吃十全大補靈藥都辦不到吧?”
“有好戲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