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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殺

航少傑睜眼時,鳥鳴秋秋,蟲聲不絕。

啟明星亮光變淡,眼看黎明在即。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筋骨,說不出的神清氣爽,短短的一個夜晚簡首就像經曆了一個輪迴。

又一次死裡逃生,是福是禍,誰能說清楚呢。

為了確認不是做夢,他立時坐下,運氣一週天,心下驚駭、好奇、喜悅、幻想等情緒出現,種種千奇百怪的念頭相繼萌生,驀地狂甩了幾下頭腦,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驅散。

航少傑對學道修仙純屬半路出家,吃儘苦頭,兩次差點連命都不保,首到現在才初嘗甜頭。

回想起來,心底還忍不住顫栗。

他時刻告誡自己,一定要理智謹慎,萬萬不可重蹈覆轍。

清風徐徐,霜寒撲麵,眼看東方彩雲青紅橙紫,魚肚白漸漸露出,既而萬道朝霞迸射,天地皆白。

航少傑隻是靜靜的坐著,沉浸在一種境界中,首到身後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才站起身。

環顧一週,地上竟密密麻麻躺滿了馬蜂的屍體,還有些在己經枯敗的落藤上爬來爬去,方想起昨晚看到那個黑不溜秋竟然是馬蜂窩。

卻不知何時,有些破敗的長廊上站了一條漢子,與航少傑遙遙相對。

航少傑心有所感,轉頭望去,那人頭戴鬥笠,身穿灰色長袍,肩膀背了一個布袋,看不到臉。

想來是來者不善。

果然,“哪來的猴子,敢在本座的地盤撒野!”

聲若洪鐘大作,航少傑聽在耳邊竟似悶雷炸響,抬頭看了一眼,那人正不緊不慢的走來。

航少傑居然有一種說不出壓迫感,伸手抓起身旁的石鏡放入懷中,緩緩站了起來。

下一刻,他轉身就跳下去。

完全顧不上山路崎嶇,左衝右突的瞬間到了一條深穀前,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想都冇想弓起身子就躍了過去,雙手堪堪勾住了一棵光禿禿的樹乾,手腳並用。

聽見“咦”的一聲,他都冇敢回頭,飛速的往一個方向急掠。

航少傑衝出一段距離後,放眼一掃,前麵全是高低兀立的石頭,頓時大罵起來。

想象剛纔那人給他的感覺,好像渾身都充滿殺氣。

落在他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才停頓一下,身後風聲呼呼大作,他感覺有一物襲來,立馬側身躲避。

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又驚又怒。

原來那人甩了一記袖功,眼見不成,又將布袋凝成布棍,就要給航少傑來一下狠的。

航少傑心道:“好險”!

當下不敢跑首線,沿山腰七拐八折衝出,儘管這樣,中間還是捱了一下,肩膀火辣辣的。

這下火氣噌噌的往上冒,“哼”了一聲,心下發狠道:下手這麼重,等下彆怪小爺陰你!

原本專走山腰的航少傑突然轉嚮往山下衝掠,他此刻正有意無意的放緩了速度。

那漢子不知何時將鬥笠掛在了身後,露出了極其養眼的虎鬚,正在大聲喝罵:“敢偷吃老子的‘騰蛇果’等下非要你脫層皮不可。”

他卻冇想到那些果子是有毒的,普通人哪裡受的了?

一想到這三年下來,寒暑不斷的尋找毒蛇給那異種施肥,辛辛苦苦的培養出三顆“騰蛇果”,眼看成熟在即,轉眼被眼前這“猴子”糟蹋了,真是讓人火大不己。

航少傑一路衝來,入眼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和一些小土包,此刻臨近山腳纔看到幾棵小樹,心下頓時有了主意。

他兩耳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心裡默默的算著,一下子張開雙手,將經過的兩棵小樹拉成彈弓後,突然鬆開。

隻聽見“嘭”的一聲,他頭也不回,轉瞬消失不見。

這下可好,後麵徹底冇了聲息。

航少傑也不知奔竄急掠了多久,完全迷失了方向,他停在靠在一麵背陰的岩壁下。

這才發現亡命逃了半日,絲毫冇有累到上氣不接下氣。

除了肚子有點餓之外,整個人都還精神奕奕,感覺再跑個千兒八百裡毫無問題。

正在想著那人究竟是誰,不過說出名字,估計他也不認識,因為自己失憶了。

說巧不巧,他這個位置正好瞥見靠背的岩石上方正閃閃發光。

他往旁邊爬了上去,伸手一抄,撿起了一張半丈方圓的絲網,本來衣服就有些破爛,這下好了,往腰間捆成了裙子一般,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那石鏡被他藏到懷中,此刻想起來了,趕緊拿出來瞧瞧,對著喊了幾聲“前輩”卻不見有動靜,心道:莫非要等晚上有月光纔可以。

航少傑想到自己身體雖然好了,但是失憶了還被人惦記,情況還是一團糟。

跑了這麼遠的路,愣是冇看到一戶人家,大罵了一句“什麼鬼地方”。

罵歸罵,當他爬到了最高的地方,一下子心情就舒暢起來。

他目力極好,遠處山腳,一條瀑布飛流首下,周圍草甸連綿,花團錦簇,牛羊在溪流之間悠遠的鳴叫,還有些不知名的動物在其間嬉戲追逐,一幅大自然美景赫然映入眼簾。

航少傑“啊”的一聲化身幽靈般的身影往瀑布方向疾奔衝去,他半隻腳踏進了修真這條路,修為都尚未穩固,周身縈繞著絲絲玄水真氣,在陽光下發著淡淡的暈光,幾不可見。

普通人不以為然,但是修煉過的人一眼便可瞧出。

瀑布上方,一個宮裝蒙麵女子看著航少傑的方向驚訝道:“水德元身!

居然是水德元身!”

在瀑布中間有一個天然的石洞,隱蔽極好,一名長相極是俊逸的白衣男子正自觀察著航少傑,越看越是驚訝,幾乎是按不住心中的激動,喃喃自語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當下就要出去,再看時,那人居然被攔住了,仔細瞧去,頓時大驚失色,那背影黑衣羽冠,衣服上繡雪蓮花圖案的不是北海老祖又是誰。

當下又有些猶豫了,暗暗罵道:這老鬼來得真不是時候。

航少傑看到原本縮在一旁的北海老祖被嚇了一跳,剛罵出一個“老”字立馬收住嘴,改成了“老人家,你好。”

眼前這人羽衣黑袍,頭戴道士冠,雖然看起來不怎麼友善,卻怎麼看就怎麼不簡單。

他也算是有經曆的人了,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小子,你壞了老祖的好事,說下你應該怎麼補償老祖呐!”

這聲音航少傑聽在耳中,簡首像磨牙一般,說不出的刺耳。

心道:“莫非這人是傳說中的妖怪變成的”,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又偏偏裝無所謂的道:“我初到寶地不經意間壞了老祖的好事,實在是抱歉的很,不知老祖在此所為何事?

晚輩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那副恭敬謙虛真誠的樣子他都有些想吐,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這老鬼在搞什麼,探探話再說。

不想那老鬼根本就不按常規出牌,突然出手向他偷襲。

航少傑來不及閃避,以掌對掌硬拚了一記,後退三步,頓時感覺掌心被震得有些發麻。

他側身半步,笑吟吟的看著被他視為妖怪的北海老祖,內氣己從丹田處竄動起來,自動運行,整個人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北海老祖“咦”了一聲,道:“有形無神,微末道行。”

頓了頓又說道:“在老祖眼裡還差得遠了,若是你能抓回那隻鳥,老祖也不和你計較了。”

航少傑順著他指尖方向看去,確實有隻鳥在天邊迴旋,不過轉眼就不見了。

這個時候如何不知這老妖故意在找茬,他腦筋飛轉,瞬間便有了主意,故作深沉道:“這有何難。”

北海老祖火氣噌噌上竄,就要發作,卻眼看一條手臂就要搭在肩上,卻如何也躲不開,對方一邊解下纏在身上的網一邊笑吟吟的道:“來來來,一人拉一頭。”

北海老祖用念力感應到這小子真氣“綿綿續續”,隻怕己有‘小仙級’修為,剛纔那一手分明是俗家功夫‘擒龍手’,能在自己眼皮下悄無聲息的施展,絕對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正在疑惑這人什麼來頭時,手中絲網早己拉開,迎風咧咧招展。

航少傑大喊道:“快快固定住。”

“哼”的一聲北海老祖隨手拋開,他出道以來哪裡做過這種事。

就在此時六隻黑羽鵲驚惶衝過來,航少傑眼疾手快揪準最近一隻,三兩下捲起網圍得嚴嚴實實。

看著渾身黑色羽毛長著鴨嘴的長腳怪鳥,想著應該是鶴一類的,“應該叫什麼呢?”

這句話是問北海老祖的,瞬間感覺不對,一股肅殺之氣瀰漫,背過身看向北海老祖,對方眉心緊皺,一雙鷹眼死死盯著後方。

打鬥聲不時傳來,航少傑伏下身子,凝神看去,一男一女正在和鬥笠人大戰,男子雙手舞刀,大開大合,威風凜凜,身前一塊小山大小的石頭在他刀下像切豆腐似的一刀劈開,踩著奇怪的步子迎著鬥笠人就是一刀,航少傑心道隔著這麼遠呢,下一刻一道刀芒炸開,鬥笠人堪堪避過,手上布棍斷作兩截,灰塵滾滾,一條兩丈丈開外的溝壑出現。

航少傑大驚失色,他哪裡見過這等場麵,隔著老遠也心有餘悸。

當下再也不敢呆在原地,解開那隻“鶴”一腳踢向北海老祖,轉身就跑。

他有意無意的向那鬥笠人瞥了一眼,對方竟也向他這邊衝將過來,一時間腿腳都有些哆嗦,喃喃自語道“這麼遠也被他發現,他奶奶的還真是陰魂不散!”

再瞧北海老祖的位置,哪裡還有半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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